瑞士电台采访李帕蒂(2)

1950823,在琉森音乐节表演莫扎特第21钢琴协奏曲——他与乐队合作的最后的音乐会——之前,迪奴·李帕蒂接受了日内瓦电台亨利·雅顿的采访。电台的档案库只保留了这个采访的片段,而整个采访录音在私人收藏家手中保存着。

雅顿:亲爱的听众,今晚,我很高兴能让迪奴·李帕蒂坐在麦克风前,他将是琉森音乐节第五场管弦乐音乐会的独奏者。在询问李帕蒂对于节目单里的作品印象之前,我想表达今天看到你我的喜悦,李帕蒂正在全面恢复当中。女士们先生们,我代表我个人,向迪奴,询问他对节目单上第一部作品的印象,也就是卢塞尔的第四交响曲。亲爱的李帕蒂先生,你如何看待这部作品,在当代法国交响乐作品中它是什么样的地位。

李帕蒂:它的重要性似乎相当大,从它带来了一种新元素的角度来看。在它的特别法国式的写法上,对于我来说,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好像显示了一种弗兰克风格的影响。从这点上我要说,这里还有某种德国复调写作的间接影响。我喜欢这个作品。我还不能全面评价它,只听一遍就让我完全把握一部作品是不够的,我喜欢它是因为其中保持了一条线索,特别是在第二乐章,它愉悦而且简洁。看起来这是一部注定要被公众所关注的作品,它会对研究它并研读乐谱的人们带来快乐。

雅顿:你刚才提到弗兰克的影响。你是否发现它非常明显?在这部交响曲最后乐章的A大调上,可能恰好有一个相互关系。

李帕蒂:是的。就是这一点让我产生了一点点联想。

雅顿:你没有看到,它与著名的(弗兰克)小提琴奏鸣曲最后乐章的亲属关系吗?

李帕蒂:是的,是的,我想到了,我相信这里有一个相当强烈的关联。

雅顿:亲爱的李帕蒂,请允许我直接称呼你钢琴家李帕蒂。我看到你在节目中安排了一首莫扎特协奏曲,你非常了解莫扎特作品,我像问你,是否我们能在莫扎特协奏曲的钢琴写作中发现某种演变,比如,从第一首开始,直到那些最后阶段的,降B大调,C大调,也就是你即将演奏的。

李帕蒂:在我看来,在在钢琴和管弦乐之间的复调和声写作中有更多意义的演变,而不是独奏钢琴部分。似乎他离开了意大利的影响去接触德国风格。我现在正在思考最后的C大调协奏曲,这首作品给大脑里带来了一种不能抵抗的贝多芬早期作品的风格。

雅顿:但是,钢琴部分写作,炫技因素,在莫扎特的协奏曲中,它们的构建都是在一种风格中的吗?

李帕蒂:是的,在我看来,他更多地忠实于他的早期作品。莫扎特协奏曲中,相对于协奏曲结构中复调方式的演变,其钢琴角色的变化比较小。

雅顿:是这样的。我认为你必须深刻分析其钢琴写作,因为,我知道你自己谱写了我们即将听到的这部协奏曲得华彩乐段,第一乐章和最后乐章。

李帕蒂:对。我谱写了自己的华彩乐段,但是只为那些没有华彩乐段的莫扎特协奏曲。如果莫扎特写了,我就不允许自己有如此无礼的行为了。

雅顿:对于创作华彩段落,总体上你要遵循什么准则?你是否使用莫扎特时代的传统即兴原则,或者是你一个完全深思熟虑的结构,一个预先决定的设计?

李帕蒂:如果我能在音乐会上即兴演奏它们,我肯定会选择这样做。唉!可惜我们不能够那样,因为在我们的时代没有这样的训练。因为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我努力依靠纸面上的准备,来构建一个华彩乐段,如果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我自己的话。这意思是说,保持协奏曲中所有的元素,尽量不脱离其风格,还要增加新的东西,也就是后莫扎特时代的成果,如果在钢琴的写作上我可以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话。音乐会上,华彩乐段从根本上讲是独奏家的个人表演。

雅顿:我相信你也在脑子里保持了现钢琴的特点,你从中已经生发出了更多的各种可能性。 

李帕蒂:正是这样。现代钢琴的声音与莫扎特时代的声音迥然不同。我发现必须让华彩乐段起到装饰性的作用,所获得的技术进步必须符合以和声谱写为特色的作曲家风格。

雅顿:这种对于钢琴的感知是建立在钢琴与乐队平衡的基础上的。看起来你很早就在你的罗马尼亚舞曲中就已经证明这一点,你几年前表演过它,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在安塞美的指挥下。就这部作品,你对于你所有使用的独奏乐器和乐队的平衡技巧有什么要说明的呢?

李帕蒂:在罗马尼亚舞曲中,我给钢琴一个支撑的角色,因为乐队很庞大,在这些舞曲中除了让钢琴成为助奏角色外,我不能考虑任何东西。就像我所期望的那样,如果我最近再谱写一首钢琴协奏曲,我将尽量努力向相反的方向来做,那就是,使用一支小乐队,每种木管乐器只一件,这样所有的独奏者拥有完全表达自己的自由,这样钢琴可能拥有其显赫的角色,就像肖邦所赋予它的。

雅顿:你提到了你的罗马尼亚舞曲。在它后面是否还有其他作品呢?

李帕蒂:唉,很少了。说道我个人的作品——过去的几年我是个病秧子——很少作曲。我有一部为木管乐器创作的四重奏,一点儿歌曲,在创作方面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但是这个冬天我希望能多写一点。

雅顿:我们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最后,李帕蒂先生,请允许我来询问关于更多当下的事情。在排练的时候你看起来对乐队的伴奏特别满意。你如何评价节日乐团,在我看来,他们肯定有某种程度的适应能力,因为你知道,每次交响音乐会这个乐队都要更换指挥。

李帕蒂:正是这一点让我惊讶,因为这个乐团,从构建上来说实际上是一个临时乐团,却拥有了不起的同质性和一体化。对于我来说,他们对莫扎特的协奏是梦幻般的——卡拉扬傍我傍得非常妙,这个乐队给我一个固定组合的印象,好像他们整个一年都在一起工作,从个个方面说,这都是一支非常棒的乐队。

雅顿:好,我亲爱的李帕蒂先生,我不希望过多占用你时间,在即将到来的音乐会之前你当然需要多多休息。我代表我们今天的听众感谢你。女士们先生们,我确信,在听到今晚节目中如此清晰和活泼的讲解后,聆听李帕蒂的表演将带给你更多的快乐。

王崇刚

 

【责任编辑:王崇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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