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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品谭盾歌剧《秦始皇》
河北新闻网
2010-07-05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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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崇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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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品《秦始皇》

——写在2009年格莱美奖揭晓之际

王崇刚

谭盾歌剧《秦始皇》的首演,是2006年国际乐坛的大事,这部由华人编剧、导演、作曲的歌剧引起了广泛关注,但笔者身居内地无缘看到。通过国外的剧评文章,我得到的信息是:这是一部大制作,与传统意义上的西洋歌剧完全不同,谭盾为其加入的中国元素让人们褒贬不一。

2008年底,歌剧《秦始皇》的DVD面市,内地观众终于有机会聆赏这部诞生于两年前的新作,我们可以坐在家里细细品味她了。

通过5声道DTS音响,和LG大屏幕,我欣赏了3遍《秦始皇》,得出的结论是:歌剧《秦始皇》与他的主人公毕生功业一样,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谭盾的音响世界

谭盾的音乐之所以受到世人的瞩目,主要是他使用的另类乐器,特殊节奏以及纯正中国风味的旋律。要想欣赏谭盾的歌剧,就必须接受他营造的特殊音响。歌剧《秦始皇》为我们提供了走进谭盾音乐世界的绝好机会。

第一幕开头,阴阳师的表演之后的音乐是谭盾音响世界的集中展示。武士们用手中的石头敲击十几面大鼓,然后是巫师的念白、古筝的低吟、水碗的歌唱……乐池中的管弦乐成为上述表演的陪衬。此时,你没有心思去理会哪些是东方乐器,哪些是西方的声音,一切都在交融中更新着自己,我们听到提琴发出了胡琴才有的哀婉,古筝也拥有竖琴一般的轻盈。它们一起,让观众进入一个全新的视听世界,庄严、明快、深邃而又神秘。

谭盾在《秦始皇》中创造的音响体系是独立于传统的西洋管弦乐的。观众难以分清东西方音乐的界限,甚至还会怀疑,音乐本身就不应该有东方的、西方的、古老的、现代的这类人为的概念。西洋的提琴可以作为悠远古朴钟声的伴奏,而先锋派的水乐,可以与古筝传递的雅乐交相辉映。在谭盾的棒下,它们和谐地表达着人类共同的爱恨情仇。

欣赏贝多芬、莫扎特或者肖邦的音乐,用单声道的音响,就可以很好地欣赏到其中的神韵,因为他们的音乐主要以旋律之美来吸引人;欣赏瓦格纳、马勒的音乐,单声道已经不够了,必须用立体声来听,才能感觉到其色彩之丰盈,气魄之宏伟。在欣赏这部《秦始皇》DVD的时候,我的建议是,一定要用5声道的音响系统。因为谭盾的音响世界是一种氛围、一种情境,是一个完整的古老与现代相交织的世界。你必须在一种被笼罩环境中才能充分欣赏它的妙处,每个音乐细节包括敲击、拍手、鸣叫、或者跺脚都不能放过,它们都是这个音响世界的重要元素。构成谭盾音响世界的不仅是旋律和节奏,而是每件乐器、每个参与者能够发出的所有声响,它可能代表着音乐的未来,一个与古典、浪漫、民族、印象一脉相承的未来。

谭盾音乐的节奏也是中国式的。他采用民间戏曲、祭祀典礼上的舞蹈节奏,这是不同于西方音乐的节奏方式,所以听来非常鲜活,有新奇的味道。

鼓,好象是潭盾最喜欢的乐器,我们在电影《卧虎藏龙》的“夜战”一场就领教过。谭盾将打击乐发挥到极致。它总出现在其音乐的精华之处,成为点精之笔。《秦始皇》第一幕中的间奏曲,大都会的乐手一边操琴,一边跟着指挥谭盾喊号子、跺脚。对于大都会的乐手或许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鼓声中混合着人声、跺脚声和拍手声,描述着剧中两位恋人中激情的积蓄与爆发。一种原始的祭祀音乐,在谭盾手中升华为打破陈腐格调的先锋。这里,谭盾理想中的音响世界得到了集中体现,建议第一次接触谭盾音乐的人先用这段音乐预热一下,相信效果会很好。

《秦始皇》的咏叹调,使用了中国民歌和戏曲的旋律,外国人只会将它们与威尔第、普契尼的旋律去类比,殊不知谭盾并不希望自己是意大利歌剧的继承者。有的评论文章说,如果《秦始皇》里有一首“今夜无人入睡”这样伟大的咏叹调就可以说是成功了,那是西方人的逻辑,是站在西洋歌剧的框架中欣赏谭盾。谭盾做不到,也不想去做,所以抱着这类期望的观众就会失望,这也是西方媒体贬低《秦始皇》的一个重要原因。

进入谭盾的音响世界,需要一个过程,就像上个世纪初,人们接受斯特拉文斯基或者马勒的音乐一样,需要有一个适应过程。谭盾作为中国的作曲家,用交响乐、歌剧这样的西方音乐形式谱写中国音乐,他所做的事情意义深远。中国音乐内涵丰富、涉及到祭祀、舞蹈、戏曲、民歌众多领域。谭盾取得的世界范围的影响,将让中国的音乐艺术更为世人所重视,相信在谭盾的引领下,中国音乐作为一个艺术宝库,必将得到更多人的认知、兴趣,直至开掘。所以我们应该为《秦始皇》的上演而欢呼。

视觉印象

表现秦王朝宫廷的电影,张艺谋曾经在《古今大战秦俑情》和《英雄》中进行过尝试,可以说这一次不比拍电影,镜头可以自由切换,但大都会歌剧院的巨型舞台,给了来自中国的导演很好的施展空间。

张艺谋的设计非常巧妙。《秦始皇》舞台上的台阶、绳索、石块,可自由组合表现宫殿、闺房、监狱和修建长城的工地,一切都像模像样,却不会在换景的时候过多费力。据说,这个剧目曾计划去年夏天在长城脚下演出,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成行。张艺谋在这里对台阶的使用,实际上已经在为长城脚下的演出做好了准备,相信《秦始皇》走出纽约大都会,来到长城边,视觉效果会更加震撼人心,更能体现作品的主题,更能得到观众的认可。

《秦始皇》中的舞蹈与服装设计,也充斥着中国元素。第一幕中,阴阳师的唱念做舞,完全是京剧武生的套路。而王将军挥剑杀高渐离的动作,也是京剧的程式。阴阳师一前一后的阴阳脸谱,以及巫师的舞蹈,让我们联想到古代的捉鬼傩戏。秦始皇的服装和发式,则直接来自兵马俑的造型。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秦始皇》的导演设计有点像一个盛大的典礼,而不是一出歌剧。假如把歌剧《秦始皇》首演安排在2008年8月之后的某一天,人们一定会把它的舞台设计与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联系起来。前者第一幕开场的众人击鼓,与后者开头的千人击缶,似乎来自同一个灵感,它们所取得的视听震撼也是惊人的。一排排士兵组成的阵列,彰显着秦王朝的威仪。剧中的舞蹈、鼓乐、以及后半部分修长城劳工的合唱,以及钟声,都加重着《秦》剧的典礼属性。

剧中轻松的因素太少,观众自始至终的一种厚重的氛围里,所以让人在欣赏过程中身心会感觉疲惫。

为演员打分

谭盾为多明哥度身定做了秦始皇这个角色,多明哥将慈祥的父亲和威严的皇帝结合很得体。他毕竟已经66岁,声音有些昏暗,在高音有一些紧张,但是他的演唱是非凡的,每个音符很唱很饱满。他描绘的痛苦的暴君的好象是一头受伤的狮子,被自己布下的网俘获。他与其他角色的二重唱是温柔的和动人的,然而他在众人场景下,总能召唤一份紧张严厉情绪。

至于高渐离,保罗·格罗夫斯的表演与多明哥是一个显著的对比:多明哥声音是昏暗的地方,格罗夫斯是明亮和轻快的,让人感觉让人清爽。他们的二重唱因为这个原因呈现出一种奇妙的和谐。

弗托尔是一个同样明亮、激动人心的花腔女高音,她用用一种清新饱满演唱高音演唱乐阳公主这个吃力的角色。田浩江黑色的男中音,是扮演忠于君主的王将军的最佳人选,而迪扬(Michelle DeYoung)让人信服地驾御了女巫师的巨大音域范围。

剧本——唯一的遗憾

《秦始皇》的英文剧本来自华裔剧作家哈金,而里面讲述的故事,来自于上个世纪90年代的一部电影《秦颂》。这个故事尽管为作曲家的创作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平台,但是就故事本身而言,有一些突兀和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方。比如,乐阳公主为什么会对高渐离一见钟情;王将军在洞房里自杀是什么原因,是羞愧?还是因为由于个人尊严受到了损害?

电影《秦颂》的主题是要表现秦始皇获得了绝对的统治力量,却成了孤家寡人,失去了亲情、友情,而这一点到了歌剧中却变得模糊起来,特别是对于西方人,他们可能更难理解这曾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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