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提示:大师访谈
寻访帕瓦罗蒂
2010-07-05 11:11  来源: 选择字号:   

寻访帕瓦罗蒂

安尼·米吉特/王崇刚编译

译自美国1998年11月《歌剧新闻》

任何一个想采访帕瓦罗蒂的记者都面临着两个大问题:怎样才能采访到他,怎样才能写出有新意的文章来。

当纽约《歌剧新闻》杂志今年夏天让我去采访帕瓦罗蒂的时候,第一个问题变得相对简单了。跟随帕瓦罗蒂30年的经纪人赫伯特·布莱斯林安排我8月15日在意大利与帕瓦罗蒂见面,他问我是否同意,我欣然应允。

等我7月踏上欧洲大陆,采访的日期却有变动,我只好预定机票,准备打道回府。

第二个问题更让我挠头。帕瓦罗蒂在我听歌剧之前就已是世界知名的歌唱家。1998年是他在大都会的第30个演出季,也是他登上歌剧舞台的第37个年头。他的许多唱片都具有里程碑般的意义。关于他的书有很多,文章更是成千上万,涉及到了他的声乐技巧到婚变的每一件事。

今年63岁的帕瓦罗蒂还会有另一个十年的舞台生涯吗。批评家们说他应尽快退休。曾多次与他合作的女高音萨瑟兰在1998年7月的新闻发布会上,也认为现在是帕瓦罗蒂体面地推出舞台的时候了。帕瓦罗蒂没有参加今年的格莱美颁奖仪式,4月退出了报酬极高的《阿伊达》演出,这都成了报纸的头条新闻。

有关帕瓦罗蒂健康恶化的传言似乎已被证实。在7月我去欧洲前一天,一位朋友突然问我看没看《泰晤士报》,报上说帕瓦罗蒂已在纽约做了髋关节手术。我想,这可能意味着我不能在8月采访他了。

因为还没有接到取消采访的正式通知,我决定查阅一下帕瓦罗蒂背景资料。

帕瓦罗蒂出生在1935年10月12日,他的父亲费尔南多也是一位有天赋的男高音,但从来没有成为专业演员,但他很鼓励儿子加入当地的合唱队。帕瓦罗蒂第一个声乐老师是阿里格·波拉,然后是艾托·坎帕加里亚尼。

1961年,7年的声乐学习结束后,帕瓦罗蒂获得了一项声乐比赛的头奖,并在当地歌剧院演出了《波西米亚人》。来自米兰的经纪人吉里亚尼相中了他,他让这位年轻的男高音在欧洲迅速成名。

帕瓦罗蒂的第二事业腾飞是1965年跟随女高音萨瑟兰在澳大利亚巡回演出。两个人的合作持续了很长时间,制作了很多优秀的歌剧录音。1972年,《军中女郎》让帕瓦罗蒂获得了国际声誉……

我来到意大利,尽管我或多或少地有放弃见帕瓦罗蒂的念头。采访的时间几度变更,帕瓦罗蒂总是这样。布莱斯林来电话了:帕瓦罗蒂正在纽约修养。又一天下午,布莱斯林又来电话:帕瓦罗蒂正在返回意大利的途中,下星期三再给我电话。

在去罗马的火车上,一位阿尔巴尼亚工厂的工人和我攀谈起来。他说起他唯一知道的意大利歌唱家名字,那就是帕瓦罗蒂。

的确,似乎每个人都知道帕瓦罗蒂。歌唱家的名望与是他的名字出现在小报流言中成正比。莫迪纳举行的帕瓦罗蒂和他的朋友音乐会,从斯丁到辣妹的一系列通俗歌手都积极参与,让帕瓦罗蒂也成了通俗明星。

1996年,一家小报刊登了帕瓦罗蒂和他的26岁的女秘书尼科莱塔在海滩的照片。不久,帕瓦罗蒂和他的妻子阿杜瓦协议离婚。他们从1961年结为夫妇,有3个女儿,现在都30多岁了。根据协议,帕瓦罗蒂放弃了莫迪纳的住宅和一半家产。但他拥有位于佩萨罗的夏季别墅。

佩萨罗,这里位于意大利东海岸。音乐爱好者喜欢来这里参观罗西尼的家乡,这里有罗西尼的博物馆,还有每年一次的罗西尼艺术节。

星期三,8月26日,我拨通了帕瓦罗蒂的电话,用意大利语向接电话的人解释我约好要采访他。“你的意大利语很不错。”接电话的就是帕瓦罗蒂。他说他正在手术后的恢复中,9月中旬前不想见任何人。最后他让步了,答应几天后我去莱比锡采访时可以再给他打电话。

我开始在脑海里构思文章的结构和标题,可以叫“帕瓦罗蒂和我——一个女记者走遍欧洲追踪帕瓦罗蒂。”

我缩短了莱比锡的行程,准备行装奔赴意大利。帕瓦罗蒂在电话里笑着对我:“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是因为莱比锡很冷。”我在旅馆里缩成一团说:“对。你因为你的慈善音乐会而有出名,让我现在去意大利见你也是算是一个善举。”“我正在手术后的恢复中,我不想见任何人。但我会为你作出一次例外,你什么时候来呢?”“我可以去吗?”我说语气怀疑。“快点”,他说:“我电话的电池快用完了。”“9月3日”我说。

我在莱比锡的旅行社查阅航班,发现两天内有一班飞机将把我带到意大利,然后回美国。我给正在巴黎的布莱斯林打电话,再次询问采访注意事项,包括要避免的提问,我感觉自己好象是要去格斗。布莱斯林叮嘱我:“帕瓦罗蒂改变了歌剧世界的很多东西。他第一个用钢琴伴奏在大都会演出,第一个在竞技场举行音乐会,把音乐会舞台搬回了大众中间。”

这天晚上,我结束了另一个采访,回到旅馆房间时得到了一个来自布莱斯林办公室的消息:帕瓦罗蒂的计划又变了,他要在9月5日见我。

我给布莱斯林的办公室打电话,尽可能礼貌地解释我在9月4日有一张不能退换的返回纽约的机票。布赖斯林又给帕瓦罗蒂打电话。帕瓦罗蒂很固执,我也不愿轻易让步。

帕瓦罗蒂在电话里对我说:“我正在等你。”我解释了我的情况,请求他谅解。帕瓦罗蒂最后又让步了,说:“那好,我们就在3号见面吧。”

很多征兆预示着这个采访不会顺利,当我与命运抗争,我获得了回报。我在米兰下飞机,出租车司机正在罢工,机场汇集了很多人。我挤进公共汽车,又拉着行李走了大约一英里进了地铁站。我的脑子里在想,如果这次采访一无所获,那我就太亏了。终于到了佩萨罗,时间已是凌晨3点。

帕瓦罗蒂的住所在佩萨罗的南部,面对大海,房子并不豪华,但很漂亮。帕瓦罗蒂曾对他的传记作家说,他希望在佩萨罗有一套房子,因为他孩童时代,在佩萨罗有一个夏季别墅是莫迪纳人事业成功的标志。

帕瓦罗蒂精神矍铄的老父亲正在树阴下看报纸,他的母亲看到我这个不速之客好象不太高兴。在阳光下我感到很舒适,尽管我已经精疲力竭。帕瓦罗蒂召唤我进屋,我找一个凳子坐下,眼前是全世界人最熟悉的一张脸。无论你在电视上,或者是歌剧舞台,或者在住所看到它,帕瓦罗蒂的脸就是那样。他说话很慢,用词句很精练。

帕瓦罗蒂从他在纽约大都会首次亮相开始侃侃而谈:“1968年,我从旧金山来到纽约,感觉不是很好,”他说:“我患了流行感冒,一个歌唱家有可能赶上各种倒霉的事情。面对这么多著名的歌手和指挥我有点慌。但是大都会的老板宾格对我很好,他说:卢其亚诺,如果你想唱你就唱,如果不在状态,别担心,明年我们还会请你来。”

“我的第一场演出很一般。第二场,我被迫在中途下场,这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但是剧院的人对我说,贝尔贡奇,我心目中的最伟大的男高音,比我做的更糟——他走上舞台后根本没有唱出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事实上,我的运气很好,30年后,我仍能在大都会演出。

“我与大都会进行了很好的合作,在这个剧院工作是一种快乐,感觉就像在家里。列文(大都会歌剧院首席指挥)是一位天才,自从托斯卡尼尼之后,还没有其他的人超过他,他把大都会乐团打造成世界顶级乐队。大都会有一大批懂歌唱的观众,如果一个演员在某个晚上发挥不好,他们同样支持他。演员回到家里总会说:下一次演出,我一定会更好。

“后来,我做出了大胆的选择,我生来爱冒险。《军中女郎》是只能在百分之百好状态的情况下才能演出的歌剧。如果你在早晨醒来,感觉到一点不舒服,你就会在演出中出岔子。演出总的来说很好,只有一次出了岔子,招致了批评家的冷嘲热讽。

“我的嗓子只是在近两三年才有些不稳定,因为我的腿有毛病,必须吃药,药伤胃,胃的问题影响到了嗓音。这就是我决定动这次手术的原因。他们把我的两条腿都做了手术。

我记者职业敏感告诉我,在这个时候可以问他对未来打算。“我没有计划。” 帕瓦罗蒂说:“没有想法,真的没有想法。我需要等待。我刚做了一个重要的手术,恢复得很好。我很想为新的观众演唱,因为就像你看到的,我不想重复旧的事情。

“我已经开始和流行歌手合作演唱,这对于我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乐趣。我喜欢音乐,我不在乎它是什么样类型的。有的人抱怨我在大众面前演出大型音乐会。但是我非常喜欢这样。

“歌唱家音乐会之外的生活会很枯燥。请原谅,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说法。我不能出门,那样会打扰很多人,只能在家里吃饭。我在外面总是被很多人包围,我在公共场合很难不被人们认出来。”

“我总是在脑子里学习音乐,即使在我不唱歌的时候”,他指了指他的头 “歌唱的技巧非常简单,你只是制造声音。

“学习的过程,对于我来说就是听,从音乐上懂得它们,然后重复它们。我很幸运,因为我有一个男高音老师——阿里格·波拉。每次我做一件对于我好象不可能的事情,他总说:你需要这样做。我试着一次,两次,三次,3000次,直到出现了他说的效果。

“每次我录唱片时,我要找来6、7位男高音唱这一段的录音,吉利、贝尔贡奇、科莱里,有时还听多明哥和卡雷拉斯的唱片。我是斯苔芳诺狂热的崇拜者。我听过他所有的唱片,然后照着他的方式来唱。”

“这不是单纯的模仿,如果你打开收音机听到我的歌唱,你会立即认出那是我,不会把我的声音与其他人混淆。”

帕瓦罗蒂喝了一口饮料,眼睛看了看我身后的钟表,为描述起歌剧的未来:“非常美好。我记得当我在1961年开始唱歌,有人对我说,抓紧时间演吧,歌剧快没人看了,但到现在歌剧依然很受欢迎,我很幸运地成为第一个参与大都会电视直播的演员(1977年)。第二天,人们在街上向我祝贺,我认识到了把歌剧介绍给大众的重要性。”

对于帕瓦罗蒂未来的一个重要问题是为自己对歌剧的热情找到一个好归宿。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声乐比赛开始于1980年,通过比赛帕瓦罗蒂可以与年轻人分享他的经验。“在我的比赛中,还没有发现一个成熟的歌唱家。当你25或者30岁,你还不会那么深刻。我也一样。萨瑟兰和波宁吉对于我的成熟起了很大作用。”

帕瓦罗蒂的原配夫人阿杜瓦1992年出的书《我与卢其亚诺的生活》中说,他的丈夫希望在比赛中发现自己的继承人。“教学对于我梦想中的事情”,帕瓦罗蒂说:“我喜欢找到真正的歌唱家,帮助他们成就自己的事业。

歌剧院和娱乐媒体都在寻找新的男高音,还没有人能够接近帕瓦罗蒂的高度,还没有一个男高音能逼迫一个记者跑遍欧洲来采访他。

也许我没有得到有关帕瓦罗蒂的新东西。我想,他的天才就在于让老角色继续新鲜,继续激动人心。他的艺术将继续吸引大众的口味。

责任编辑: 王崇刚
相关新闻:
留言
##rep-begin##
  • ##username##     ##commenttime##
  • ##commentcontent##
##rep-end##
  • 发表留言:已 有0 位对此新闻感兴趣的网友发表了看法 查看全部留言
  • 用户名: 密码 匿名发表
  • 如还没有帐号,请点击 注册,进入注册页面